Silver先生在選秀之夜念出的第十一個名字,叫做Mailk Monk。小夥子應聲起立,一幅俊朗的面容下面,是狂放不羈。他大概沒想到身為2017屆最佳得分手的自己,會跌出了選秀前十順位,和尼克說好的「幸福」轉瞬即逝,一念之間,就來到了Jordan的麾下。NBA果然是鍛造神奇的地方,他在那一刻如夢方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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像每一個登台的新人一樣,他也樂於向人們展示自己的裝扮。拍照時間,他展開深藍色的規整西裝,衝著台下閃著亮光的單反鏡頭們做出了一個誇張的鬼臉,西服的內襯,寫滿了大大的「the Woodz」,這是一個只有他的家鄉勒班陀小鎮上的人才會懂的字樣,也是陪伴他長大的球場所在的區域代號——代表著森林。

9歲打響第一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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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onk年齡雖然不大,但已開始懷念往昔。他的家鄉阿肯色州土地廣袤,自然風景優美,民風淳樸。勒班陀居於其中,是一個人口不到2000人的小鎮,19年前,Monk出生於此。

小鎮邊上,一片綿延的森林,鎮上的男人們業餘最熱愛的消遣就是打獵,而對於男孩子們而言,學會開槍狩獵是一門成長的必修課。在Monk9歲那年,他開了人生的第一槍,一發不可收拾,他說:「我按捺不住又驚又喜的心情,所以連續嘗試了好多次,馬上就愛上了打獵這項男人的運動。現在回想起來,在那個時候,我就已經學會了『追逐』和『競爭』所謂何物。」

驅車行駛在阿肯色州的高速路,穿過寫著「歡迎來到勒班陀鎮」的路標、醒目的百貨商店,以及一個分離白人與黑人的分割線標識之後,只要這時候天還亮著,你大概就能看到Monk的爺爺了,他會坐在一個拐角處的綠色卡車里,他靠在前排座椅上,車門大開,旁邊會圍著幾個陪他聊天的人。而再外前走一點,森林的邊緣,就是「the Woodz」,Monk的家,以及一片遼闊的球場,都坐落在那里。Monk說,生活在這座小鎮上的人全都彼此熟知,從這里走進了NBA,他是第一個。所以他希望從選秀大會開始,讓家鄉真正走進美國的視線,他有資格這麼做,因為小鎮上的人們早已認定他的地位,Mailk Monk是勒班陀的驕傲。

小鎮上的人們可以把發生在Monk身上的故事信手拈來,比如以前老舊的游泳池怎樣改造成了新球場,週日小鎮上所有人都會集中在唯一的公園里一起烤魚……但不出幾句,他們自然會把話題引向Monk,指著球場的方向,笑著說道,這個勒班陀絕世的天才少年,已經成為家鄉人的標誌和記號。薩姆 楊,看著Monk長大的叔叔,話說到一半突然有些惆悵了:「沒有人願意看到Monk從這里離開,但這又是他必須做到的事,一個男子漢,就應該離開這里,去更大的世界里闖蕩,永遠不要回頭。」

Marcus Monk是Mailk的哥哥,兩人相差了12歲,但所走的路卻是出奇的相似——可以說,Mailk沿著哥哥的軌跡,以數倍於Marcus的速度前進著。事實就是如此,Marcus曾經是2008年NFL的七輪秀,可一次意外的膝傷讓他的橄欖球職業生涯戛然而止。隨後兩年,他輾轉去了德國,又重拾籃球舊業,兩個項目都是Marcus熱衷的,不過,即便把全部成就進行疊加運算,也難能比及弟弟了。

Monk的母親,早就知道這座小鎮像極了一道閉環,根本無法讓天賦同樣出色的Mailk實現比哥哥更大的成就,所以當高一讀完,她下決心帶著孩子離開這里,離開這座高中教育還會容許學生整天不讀書的小鎮。自此之後的每一次回家,Monk都會被外婆摟住,開玩笑式地問道:「你開始上學了嗎?」

Monk自己很清楚,只有到了更大的平台,受到更多的關注,增長見識,瞭解小鎮以外的世界,才會收穫更多可能。就像他在本頓維爾大學里所做的一樣,所向披靡不說,還真正蛻變成為一名傑出的狩獵者,速度、精準成了Mailk Monk手握的兩把利器。

時至今日,Monk依然四處為勒班陀鎮做著應該做的一切,而小鎮上的人們,也逐漸看著走上舞台不忘亮出家鄉標誌的孩子,消散了三年以來積鬱的誤解。的確如此,勒班陀鎮行走的代言人,非Mailk莫屬。

敢向Jordan「叫板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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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ailk Monk在真正躋身NBA之前,就已經開始與眾不同了。在尚未被黃蜂選擇的時候,他語出驚人的高調言論,更是將附加在自己身上的特別感拔高了一個層次——「我可以擊敗現在的Jordan。」

有趣的是,沒過幾天,他真的被Jordan看中。一日為神,終生為神,對於是否和自己的新員工對決,Jordan還是有些輕描淡寫一語帶過:「我怕摧毀年輕人的信心,最後吃虧的不但是他們,還是我自己。」兩人年齡相差懸殊,Jordan年過五旬已非當年之勇,不過,幾年前還曾有人在社交媒體爆料了50歲的Jordan訓練營中上演灌籃的影片畫面。Jordan從來沒有完全告別籃球場,憑藉著遠勝於Monk的身體優勢與基本功,他或許能夠贏下年輕人的挑戰。

戴著本屆最強射手頭銜的Monk,深信自己會在第八順位被「禪師」選中,然而,比他更加年輕,更有職業聯賽經驗的Ntilikina捷足先登,讓Monk在選秀大會著實驚出了一身冷汗。他很不滿,表示要讓尼克後悔,不過,陰差陽錯的來到了夏洛特,籃球之神統領的地盤,也足夠製造無數的興奮感了。「難以置信,不敢想像我成了Michael Jordan的球員,有了他的指導,我每年都會有大跨步的提高,這是一定的。」Monk如是說道。而關於賽前擊敗Jordan的言論,他也並沒有收回,而是用一個爽朗的笑聲作為回應:「我會試著打敗他的。」

初生牛犢不怕虎,Monk就是這樣。拋向他的聲音分化成了兩種極端,有些人認為,年輕人自信些是好事,而作為對立面的不理解一方,原因更加簡單粗暴,就憑一個肯塔基大學的大一生,妄圖和Jordan相提並論的想法實在不可理喻。對於以Monk為代表的這批90後新生代,恐怕不會在乎外界的嘈雜,就像Jordan大度的不責反授,他們站在事件的漩渦中央,比漩渦波及的人們更加冷靜清醒。

當然,這場很可能不會真實上演的對決只是Monk生涯開端的小小插曲,他會從Jordan的言傳身教中收穫很多,而真正的挑戰,也遠比挑戰「籃球之王」來的殘酷。還有二十天左右,新賽季訓練營正式開始,接踵而至的熱身賽也只有區區五場比賽,待到例行賽戰火重燃,那些對手們無一不是虎視眈眈地想要完成對他的碾壓。這個被詬病身材矮小的得分後衛,能不能在防守端頂住足夠多的壓力,從而完成他「帶領黃蜂隊贏得一場場勝利」的預期,還要被畫上一個大大的問號。

肯塔基之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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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onk的家族和各式各樣的體育項目緊密聯繫著,籃球尤甚:哥哥Marcus、叔叔Chuck、表姐Maiden,都先後在阿肯色州的大學校園里發光發熱。高中行將畢業之時,他在阿肯色與肯塔基兩所大學之間猶豫難斷——前者是家鄉最頂級的學府,Monk身邊的所有人,幾乎都希望他能留在家鄉,而他的哥哥Marcus,曾經是阿肯色大學的體育明星,現在也是學校籃球隊的一名助理教練;而後者,無需贅言,當一份深藍色的隊服擺在面前,這對任何一個懷揣著籃球夢想的孩子都是難以抵擋的誘惑,這其中自然也包括著剛成年的Monk。

訪問完阿肯色大學之後,肯塔基的名帥John Calipari主動登門拜訪。在Monk家的長沙發上,他們促膝長談,一個偉大教練坐在他的對面,Monk很難不被這個人的魅力所打動。他永遠不會忘記這次屬於兩個男人之間的對話,Calipari徑直對視著Monk的眼睛,自始至終沒有出現過所謂的球場術語,也沒有向這個困惑中的孩子羅列肯塔基璀璨歷史上走出的明星控衛,即便人們公認這里就是後衛們的天堂。Monk說:「他只是在向我講述,他希望我能夠加入野貓隊,成為他們的一份子,當然,也盡最大可能,成就一個前所未見的Mailk。」大概從那時起,我便下定決心,加入肯塔基。

特別動人的一幕,出現在Monk在社交媒體宣佈決定之後。和輿論遍地的嘩然聲不同,曾經和他面臨相同處境的Marcus只是簡單地給他發了一條短信,上面寫道:「無論你做什麼決定,我都會支持你,這一次,你可以自私一些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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風雨漸息,Monk在肯塔基開始了唯一一季的表演,他換掉了偶像Durant披掛的35號隊服,聯想到兒時在森林里狩獵的時光,他把球衣號碼定格在5號,取義來源於《聖經 創世紀》——上帝用了七天創造這個世界,在第五天,他讓動物們出現在了地球之上。去年12月18日,例行賽難能可貴的焦點戰役在拉斯維加斯拉開帷幕,Monk殺伐之氣躍然整場,這注定是屬於Monk的夜晚。他不僅摘下了47分,打破野貓隊史的大一新生得分紀錄,還在終場前16秒用一記虛晃後的三分球親手殺死了比賽。即便最終,匯聚一干天賦型球手的肯塔基在精英八強賽宿命般倒在了北卡腳下,但完整賽季里4次得分破30的Monk,已經用一場酣暢絕倫的舞蹈為自己的大學生涯劃上了一道縮影。

Monk宣佈參選的4月5日,他發了一篇長文,記載著他和恩師Calipari,和肯塔基的點滴,字里行間流露的唯有不捨和感激,他沒有為當初的決定後悔。「我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變得更好,但我成長了,這是不爭的事實。」這是整封信中最真摯的一句話,而接下來,NBA就是他繼續成長的地方,作為一個狩獵者的姿態,他不會停下腳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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