LeBron James不該去罰那個技術罰球。

2016年12月31日（美國時間）客場打黃蜂，騎士114-104領先。James走上罰球線執行技術罰球。如果從純數字考慮，不該由他去罰。這個賽季James的罰球命中率只有67.9%，騎士有更好的選擇，比如四屆全明星Kevin Love的罰球命中率高達82%。

但執行技術罰球也是老大的特權，這是James彰顯超級巨星地位的時刻。就像2010-11賽季，74%罰球命中率的James執行了15次技術罰球，而77%的Wade只有1次，80%的Bosh0次。James15罰命中10球。

黃蜂球迷應該高興看到James上罰球線，後者的技術罰球命中率更糟：根據NylonCalculus的統計，James生涯248次技術罰球，命中率只有67%。在1996年後104位至少100次技術罰球的球員中最差。

即使如此，Love還是像James以前的隊友一樣走向一旁，讓James執行罰球。裁判把球遞給James，後者開始他精心設計的罰球動作：他把球放在左臀，右手吹氣。然後腳趾對齊罰球線，拍3次球，左手再旋轉一下球。左腳後撤一步，前後輕晃，左腳又踩回罰球線，雙膝彎曲，目視籃筐，把球投出去。

短了，彈在籃筐前沿，球剛好落在James面前，他用力拍開，黃蜂球迷大聲嘲笑他。今晚的James在罰球線上看起來格外惱火，第一節他在一次罰球時還搞錯了罰球動作，結果身體失去平衡。

這也解釋了James此刻為何如此沮喪，這是他賽季第7次技術罰球，接近生涯賽季平均18次的一半。James這次明顯更受傷，之後的50場比賽再也沒有罰技術罰球，他放棄了。

James罰球時，邊轉球邊左腳後退一步

對不怎麼看球的球迷，可能覺得James有一套固定的罰球動作，運3次球，左手轉球，投籃。但事實則是：James根本就沒有固定的罰球動作。

James是出了名的喜歡更改罰球動作。他曾學Jerry Stackhouse那樣雙膝幾乎跪地罰球。2006-07賽季，James罰球前會親吻左、右手腕，向他的母親和妻子致意。

但這個賽季James的罰球變得太頻繁，有時在同一場比賽用好幾個罰球動作。如果要是偏得離譜，他可能立即換一個動作。

James給右手吹氣

說到罰球手，活塞主教練Stan Van Gundy有發言權。自1996年擔任熱火助教起，他執教過J.J. Redick、Ryan Anderson等出色的罰球手，也有Dwight Howard、Andre Drummond等罰球困難戶。

Van Gundy說NBA球員極少改變罰球動作。你可以觀察10名球員一個賽季，他們都不會換。對一些球員來說，整個職業生涯都不會換。「一輩子也就1-2個動作，」Van Gundy說，「糟糕的射手可能更多。」

但是LeBron並不是典型的糟糕罰球手。他職業生涯罰球命中率有74%。前13個賽季維持在70-78%之間。

1993年，白髮蒼蒼的足部醫生湯姆-阿姆貝里創造了吉尼斯紀錄：連續罰中2,750球。3月，94歲的阿姆貝里逝世，留下一本1996年出版的144頁罰球手冊。阿姆貝里總結了罰球的7步，著重強調保持同一罰球動作，且動作儘量簡單的重要性。阿姆貝里說：「你必須完善每一個技術環節，剩下的就是專注。一次罰球需要6秒，這6秒里你不能想別的，你必須擺脫其它所有的雜念。每次罰球都是單獨的投籃，都是同樣的動作。」

James從上向下掃過胸口

那這個James怎麼了？騎士會為此付出什麼樣的代價？

讓我們回到去年10月。James揭幕戰打尼克，他做完運3次球動作後，左手轉球時，他對著握拳的右手吹氣。之後打暴龍，他又放棄了這個動作，左手轉球時改為右手掃過胸口。第二天打魔術，他又放棄了摸胸口改摸臀部……

11月的第一次罰球，James換回吹氣動作。結果主場打火箭時罰出了三不沾。火箭解說員，前火箭射手馬特-巴拉德幾乎啞口無言，他說：「我覺得…我不知道該說什麼。LeBron罰出了三不沾，你跟我開玩笑嗎？」

之後11月3日打塞爾提克，James放出大招，用上了後撤步，這個動作有點模仿跳投。他不是腳趾對齊罰球線，而是先讓左腳後退幾英吋。當左手轉球時，他的左腳後退大概12英吋（約30.5釐米）。然後左腳恢復原位，當晚他用這個動作5罰全中。

本以為James會保持這個動作。但下一場第一次罰球他又改動作了！James在左腳後退、左手轉球時，他用右手掃過胸口。球砸到籃筐前沿，第二罰他就放棄了摸胸口動作。

整個2016-17賽季都是如此，他的投籃手至少換過4個動作：吹氣、向下摸胸口、拍拍臀部，有時什麼也不做。

聖誕戰James在罰球線後一英呎罰球

他的腳步呢？至少7種：傳統的雙腳對齊罰球線、後撤步、雙腳前後錯開、距罰球線後一步（聖誕戰在1,000萬觀眾前面首次使用）、像等著上廁所般挪腳、後撤步時像坐在搖椅上抬起前面那隻腳的腳趾、腳趾觸地3次。

接球後的動作？有時候拿球後放到左臀，深呼吸瞄籃筐；有時雙手搓球、或運著球走上罰球線。

有一陣子James在彎膝時還有抖肩習慣，有點像杜蘭特。有時是緩慢的深蹲或者根本不屈膝。有時他像玩彈力球那樣找節奏，有時則簡單地屈膝直接發力。

總之，James這個賽季用了18種不同的罰球方式。11月份至少21次換了罰球動作。最糟糕的12月（命中率62%），他每場都換罰球動作，唯一不變的就是改變。

一位前隊友說：「他是緊張了。」

是的。Wilt Chamberlain、Bill Russell、歐肥、魔獸Howard、Andre Drummond都被這種病折磨，但他們都是大個子。James的體型更像Ben Wallace——職業生涯罰球命中率44%。罰球線對這些大個子就像世界上最孤獨的地方。心跳加速、壓力劇增、神經短路。雖然James沒有這些名聲，但他也在經歷大個子們同樣的折磨。

很多研究者將其稱為「局部性肌張力障礙」，當它在執行任務時發生——比如James罰球——會觸發人體神經網路短路。問題根源不在生理上，儘管James換了幾十種罰球姿勢，問題出現在大腦。

盧就認為再多的罰球動作也不能解決James的問題。他在首輪談到James的罰球說：「我認為他是一個很好的罰球手，不要改來改去。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球員，做你常做的，要有信心。」

James今年求助過Kyle Korver，但這不是他第一次求助隊友。2013年東區半決賽，他模仿了隊友Ray Allen的罰球動作，他的大腿不再彎曲到接近90°那麼厲害，而是輕微彎曲，就跟Allen一樣。

「罰球是他的主要敵人，」Ray Allen說，「我一直穩定在聯盟前五水平，還能跟誰學呢？」

當時Ray Allen和James討論80%的門檻。「我想——我需要達到80%，」James當時說，「那是我下一個目標。」

James像坐搖椅一樣翹起一隻腳

兩場比賽後——第2場8罰4中後——James放棄了Allen的罰球動作。熱火繼續訓練他自己的罰球動作。但看起來仍然沒有效果，熱火甚至把James的罰球動作當作負面教材放給全隊看。

今年首輪對陣遛馬，James38罰只有22中（57.9%）。之前的季後賽中，James有88次任意4場比賽至少罰球35次，從未如此糟糕。甚至遛馬忍不住考慮砍他。

之後第3場末段，遛馬重複對他犯規，網上都在吵這是「砍詹」戰術。兩天後，記者問James是否擔心罰球。

「擔心什麼？」

罰球。

「不！」

這不是心態問題？

「哈哈，」James說。

12月29日，騎士正和塞爾提克一場惡鬥，最後21.3秒領先1分，James運球過Marcus Smart，後者在罰球線犯規了。

James上罰球線，運了3次球，左手轉球，同時左腳後移18英吋，右手握拳吹氣。然後左腳踩回到罰球線，同時抖了抖肩膀。全套動作做完，好像只是為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。

James屈膝，蹬腿、右手腕將球投出，他罰丟了，打了籃筐後沿。他又吹了吹右手，看著計時器。他吹了吹左手，接著又是右手。用投籃手掃過胸口，第三次吹右手。然後抬手吹了第四次。裁判把球給他，他重複了後撤步、摸胸口動作。James罰進了第2球，騎士贏了6分。危機解除了。

但這是James在例行賽最後一分鐘一球分差的比賽中唯一的一個罰球回合，它意味著什麼？

James罰球時也會摸臀部

上賽季James15次這樣的生死罰球，2013-14賽季有21個，聯盟第2多。2007-08賽季他罰了32球。事實上自2005-06賽季，他每個賽季平均有18次關鍵罰球，也從未低於11次。但本賽季只有2次，排名聯盟第117位，和Tim Quarterman、Mbah a Moute、Marcus Georges-Hunter並列。

怎麼解釋？一個不可避免的結論是James在逃避關鍵罰球。最後1分鐘一球之差的比賽，James出手13次，其中有8次是三分球，幾乎不去內線。他的平均投籃距離達到19.4英呎。換而言之，他甘願投中、長距離出手。而他上賽季的平均距離是10.8英呎。

首輪和遛馬第一戰，James獲得一個證明自己的珍貴機會。最後25秒，騎士領先1分，James錯位打Jeff Teague。James可以輕鬆低位背打殺入籃下。但他選擇在還剩7秒時強投三分，結果投丟了。或許更值得注意的是，他再次避免走上罰球線。

雙手大力搓球

第四場當遛馬的賽季岌岌可危時，3名遛馬球員抓住James送他上罰球線。落後3分時，George投丟了三分球，James拿到籃板。現在他只要罰進1球，就能橫掃遛馬。

這是James在4個月後第一次有機會執行關鍵罰球。

他從裁判那里接過球，放到左臀位置，看著籃筐。深呼吸，接著深呼吸，他低頭看看錯開的雙腳。他開始運球、1次、2次、3次。左手轉球，沒有吹氣動作，沒有摸胸口、沒有後撤步、沒有原地挪腳、沒有聳肩、沒有深蹲。實際上根本沒有蹲。最終他揚手投了出去。

球進了，遛馬的大門關閉了。James的隨球動作還保持著，朝板凳席揮了揮拳。

第二次罰球時，James精確重複了第一次時的動作，將球投了出去。

James走開了，舉著拳頭在空中，就像慶祝第一個罰球。他罰丟了第2球，但這個老大如釋重負。

結束了，現在。